草 根 李 自 传（12）

进 静 净

《二》 闹  红  尘

（11）指鹿为马●张治忠被谋杀

——朋友一众走后，张玉文松了一口气，正准备睡觉，这时听到爹在叫他，不太塌心的妻子也跟了去。没等爹开口，他把事情的经过扼要地给爹妈说了下，显得有些轻松的说：估计事情过去了，最起码短时间内朋友不会再来纠缠，不过，这也得看国内战局！爹听后不仅没有显出轻松，反而4紧皱着眉头，好像还憋着一口气，他深吸了口气，半天憋出一句话：怕事情没啦那么简单吧！你先回去睡觉，明天咱再细细琢磨！

——张玉文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，吃过饭，夫妻俩一道去见父母。没等他说话，爹先和他订正一句话：“夜来你说了，委任状是空白的，你朋友说，当县长，或统管晋中，只要他说了话就管用，立即生效，他是这么说的？他会不会吹牛说大话？他能做了 ‘国民政府’的主？”

“ 我们交往的时候他很低调，问他话时老躲闪，不肯正面回答、老推辞、绕弯子，这事常有。吹牛说大话的事，他不会，就是他有把握能办的事，说话也要留一定余地。我一直想知道他是干啥的，叫什么名字，他守口如瓶，只说他是日本人，交往时称呼他朋友就行。尤其是一次我想和他合个影照张相，他非常紧张，比黄花姑娘都胆小，说成啥也不和我照！看他那害怕的样子，我只好作罢！听他的口气，在晋中这地盘是他说了算，日本人的主、国民政府的主他都能做了！”

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，俺孩就是交上披羊皮的狼了！也可能是只笑面虎！他能做了晋中的主，就说明他在整个山西说话都是有分量的，很可能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货色！他主动和你交朋友，说不定他已经知道要来咱们这一带，这是事先在一步一步摸底！从他的派头，出手那么大方，弄那么多金银财宝来看，绝不是什么小人物，爹估计，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，以后得多加谨慎小心才是！教师爷他们那班练家最近挺热火，要不咱们去找找教师爷想想办法？”

“有这个必要吗？我看他一直都是很面善的，和人连句高话都没有！”

“麻狐吃人前都显得很害怕，好像还吓得倒退，就在你犹豫的一瞬间，突然猛扑过来一口擒住你的脖子，到你反应过来已经绝死无救了！”

“这个……”

——爹说的这些，其实张玉文差不多都想到了，可他就是觉得朋友不会那么太坏吧，自己对他掏心了，难道他真的会以怨报恩？朋友虽然穿的是便服，但他的行动已经摆明了是在军中任职，否则的话，他是不会平白无故远渡重洋来找自己的！他们夫妻正和爹妈琢磨着，这时天突然阴沉下来，阴沉速度之快前所未有，随着闪电雷鸣，霎时间就大雨倾盆……

天气的突变让爹更觉有些不祥之感，但看到儿子的沉闷后，又不忍心火上浇油，反而缓和了口气： “今天是六月初六，按老规矩，陆月陆西瓜开园，也不知道今年的西瓜能不能按时开园？” 老爹问。

“明天我出去看看，有的话买几个回来，咱也该压压惊，散散心了！时候不早了，爹妈也该早点休息了！” 说着，夫妻两往自己的卧室走，此刻雨越下越大，还夹杂着冰雹，同一个院子衣服还被打湿，看样子，大雨并没有停住的迹象……

——次日，六月初七，一大早，天晴气爽，夜来的瓢泼大雨快中夜就停了。张治忠早早起来，收拾了里外院子，知道自韩奎在两水伏击了鬼子后，碉堡里的鬼子不敢出来了，便想到河滩看看。因为每次下大雨，河滩总会飘下些东西来，也该散散这一段的闷气了，也没给家里人打招呼，他径直向西河走去。到了南湾，看到一根很不错的椽子，心想，再往上走走，看有没有其它东西，走了没几步，南湾已一览无遗，没有什么值钱东西，于是返回来扛起了椽子往家走，快到西道口时忽然看到十来个鬼子端着枪向自己走来，跑吧又不敢，跑的再快也没有子弹快，不跑吧，明知落到鬼子手里不会有好结果，反正自己也没干什么亏心事，坦坦然然的走吧！于是继续往回走，走到鬼子跟前，鬼子一下把他围住，连推带拉的把他带到碉堡里，椽子一直在肩上扛着，早有两个鬼子直接到了张玉文家，说张治忠扛着枪准备袭击皇军！要他拿两石小麦到碉堡里赎人！

——张玉文非常干脆的拒绝了：“ 俺儿从来没有摸过枪，他从哪来的枪？他连个兔子都不敢逮，怎么会袭击皇军？麦子没有，人你们看着办吧！” 通知的鬼子走后，张玉文家炸开了锅：爹妈让赶快拿麦子赎人，妻子哽哽咽咽哭个没完，他则来回踱步没招了！老爹叫喊让他快拿主义，这时他才停下来：“人不能赎！这次他找茬要两石，下次会要二十石、二百石！这次咱们带头出了麦子，日本人会向全村的人要粮！有了粮，会增加更多的日本人！乡亲们会把咱们恨死！爹！妈！恕儿不孝，儿无能救不了忠儿！你也别哭了，咱们谁也救不了忠儿！爹你说对了，我的朋友是披着羊皮的狼！是只笑面虎！是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！”

——鬼子又来两人催粮，张玉文很干脆地告知：” 我儿根本没有枪，更没有袭击皇军！” 一个鬼子说：“皇军说他扛的是枪就是枪，皇军说他袭击了就是袭击了！”  “要这么说你们愿怎么就怎么吧，麦子我没有，我儿也没做错事，反正人在你们手里，你们看着办吧！” 听到这话，鬼子兵气呼呼地走了。

——不一会，鬼子赶着全村的人到村南，张玉文赶紧关上了街门！后来听说，鬼子先把张治忠用刺刀捅了无数刀，还不解气，又开枪把他的尸体穿成了筛子……

——自冷冷清清的把张治忠埋葬后，张玉文家的街门一直关着，直至听到百团大战的胜利消息后，才又开了门！两个多月，夫妻两头发全白了，成天也没有句话。老爹老妈则步履蹒跚，一天到晚的“忠儿忠儿，我好可怜的忠儿好可怜的忠儿……”

（图片来自网络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