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 根 李 自 传（10）

进 静 净

《二》 闹  红  尘

（九）东京帝国大学图书馆

——张玉文的朋友被几个鬼子匆忙叫走后，他对朋友的身份又是一番猜测，总也理不出头绪来，看着皮箱里的金条元宝和那个小匣子，他如坐针毯，成天在家里度来度去，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！两天多了，既吃不下，也睡不着！老婆儿子想劝，又不知该如何劝法？老爹老娘看着儿子着急，更是心急火燎的，老娘干脆埋怨起老爹来：“不是跟上你，老逼俺儿“要光祖耀宗光祖耀宗，这下可好了，这可光耀了！” 看到全家人都着急上火没着了，张治忠忽然提醒了一句：“干脆打开小匣子看看，看看里面究竟有啥东西！” 张玉文一怔：“ 是啊，为啥不看看里边有啥？”

——张玉文小心翼翼地开了小匣子，里面有块锦缎抱着张轻飘飘的东西，打开一看，是张空白“委任状”，是由“中华民国南京国民政府”签发，既没有职位也没有人名的“委任状”。“原来日本人是想重金收买俺当汉奸，真是瞎了狗眼！把老子看成啥人了？”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动粗！正在他有火没处发的时候，街上突然传来高昂的吼叫声：“乡亲们！乡亲们！游击队打大胜战了，在两水打死好多鬼子！前天上午，鬼子抢粮队中了韩奎的埋伏，死伤无数！碉堡里的鬼子都不敢下碉堡了！……”  听到外面的喊叫声，他不禁打了个嘎噔：时间竟然这么凑巧，难道是？他究竟是个什么人？张玉文不由得沉入了和朋友认识交往的回忆中……

——东京帝国大学图书馆，在阅览室的一角，坐着一位身着长袍，看书着迷的青年。他一边看，还不时地摘录着什么，摘录的似乎很艰难，一会眉头紧锁，一会又舒展开来，一会又翻到前头，一会又往后翻，一会又托着腮陷入沉思……过了许久，他像想到了什么，又翻到书的前头，和摘录的对照了一下，把小本子装进了口袋，轻轻的合上书，站起来伸了伸懒腰，扫视阅览者已寥寥无几，便拿起书向管理员走去。管理员似乎对他已很熟悉，很快办完手续，向管理员致谢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，急匆匆的出了阅览室、图书馆，径直向饭堂走去。

——饭堂不像阅览室安静，有叽哩哇啦讲日语的，那些高鼻子蓝眼睛讲的显然是又一种语言，也有少许深肤色的，说话他也听不懂！还有几个讲日语的，语速较慢，给人的感觉是一边讲一边还在思索，又往往带着汉语味道，知道这是自己的同胞！他买了些较便宜的饭菜，向这些人走去。在座的人自然分外热情，都学着用日语自报家门：来自何地，学习多久了，所学专业。有的还交流些学习心得体会，探讨疑难，相互纠正日语的发音、遣词造句、语法等方面的问题，有的还畅谈自己的理想抱负 ，都决心用自己所学报效祖国！当有个同胞低声谈到“九一八”事变话题时，人们顿时如有千斤重负，都沉默了，个个都像泄了气的皮球，有的甚至眼圈都红润起来……

——这边的谈论也引起了不远处一个人的注意，他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看着，似乎还在竖着耳朵听他们说什么！

——这天，穿长袍者和往常一样，又坐在了阅览室的一角。他掏出笔和本子，又全身心的钻进书本里，今天，他看的是《改定中等日本语话方学习书》。看样子，眉头比前些日子舒展了许多，和同胞们的交流互动，真有茅塞顿开之感！和以前差不多，不懂的、不太清楚的、是懂非懂、同样的汉字，中日发音不同、意思不一样、用法不一样的，日文字词难懂难写的，他都得记下来，以便请教老师或同胞间互动时求教，必须得彻底弄懂，绝不能辜负父母的期待！觉得时间差不多了，他装起了小本子，小心翼翼的合上书本，伸懒腰中间，忽然看见自己附近还坐着一个人，这人面前摆着一本《现代汉语》，这下他突然来了精神，像是沙漠孤旅中遇到同行一样喜出望外！他很礼貌的向那人点了点头。对方也很礼貌的向他点头回礼，顺便拿起书，和他一起去还了书，一起出了阅览室，离开了图书馆！

——自此，两人互为师生，张玉文向对方请教日语，对方向张玉文请教汉语，交往很快升温，自然，双方的外语水平都提高很快。对方非常热情，对张玉文的一切都很感兴趣，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，对中国的一切都感兴趣，风土人情、风俗习惯、交往宜忌、为官之道、政治经济文化、社会风气……无所不问。然而，当张玉文问对方时，却多讳莫如深、闪烁其词，明显有搪塞之感。可是忠厚的张玉文却总能原谅对方，认为对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，一直宽容着对方……

——“难道他当初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？”张玉文立即感到心跳加快，呼吸急促。自己在朋友面前就像浑身不挂一支线的裸汉，一览无遗；朋友却似和服罩身，丝毫不露！自己除了知道他是日本人外，其它一无所知！“ 我怎么这么浑，爹妈说的‘和洋人交往千万要小心，能不交往就不交往’的话，自己为什么当成耳旁风？！”懊悔至极的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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