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 根 李 自 传（3）

进 静 净

《二》闹红尘

（二）幼童时期记忆

——据我推测，李家前辈思想较解放，以农为主，兼顾小本买卖。因为父亲年轻时不太务实，在爷爷奶奶心目中没有多少分量，以至分家时连间房子都没有分到，刚分家就面临无处落脚的困境！可能因为伯父是长子？还是他们伺候爷爷奶奶百年后自然继承？反正分家后伯父家有一只独立小院：三眼东窑，两间正房，正房西侧有间茅房，地产不详；父亲却只分了一台轧棉花机和一架脚踏罗。听说轧花机刚分到手就卖了，所得款还了赌债；脚踏罗则成了摆设，始终没见用过！

——别看父亲和妈吵架时挺凶的，一蹦三尺高，又是起誓又是赌咒，爷爷奶奶我们没见过，可是见过伯父，伯父在父亲面前简直就是皇上的派头，具有无上权威，让爹去东不敢去西，叫爹打狗不敢撵鸡！恭恭敬敬，温温顺顺！连高声说句话的胆量都没有！

——大哥叫狗小，中等身材，从小就有点耳背，据说幼儿期得过一次耳炎，因没钱医治，于是落下这毛病！听说他年轻时力气就超过常人。有家人曾把水瓮埋在地里，后来想拿出来，几个人拽拔了半天都纹丝不动。正好哥路过，被叫住帮忙。哥看了下说：“你们闪开，我试试”！他握住瓮沿子，憋足了劲，唉！瓮动了，再次憋住劲，唉！起来了一点，再憋住劲，唉！……，硬生生地把个水瓮提溜起来！

——持刀追杀二十里

——有一次爹又和妈吵架，羽翼渐丰的哥实在看不下去了，于是帮妈说了几句话，这下可不得了啦，竟敢触犯父威，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！于是上演了一场二十里持刀追亲杀子的闹剧！“好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，竟敢在老子跟前逞能，今天不宰了你这畜生，老子头朝下活！” 于是真的拿出刀来，朝哥扑过来！哥一看不好，这是要动真格的了，扭头就跑！他知道爹跑不快，跑一阵，假装跑不动了，停下来歇一会，等爹离得近了再跑，既不能跑得太快让爹“失去目标”，又不能太慢让爹钩着，让爹知道往哪跑。他穿过下梁村、张原村、田堡村，回头一看爹跟来了，最后一口气跑到大甫村四姨家。四姨家和舅舅家住在一只院，简单告知原因后，哥就藏了起来。过了一阵，爹扯着嗓子吼叫着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，不时地喘着粗气，手里舞动着菜刀，闯入四姨家院子，嚷嚷着要宰“忤逆子”！喜欢看热闹的大人小孩也跟了进来……

——“姐夫！”   “姐夫！”   “姨夫！” …… 这时四姨舅舅二哥等同时叫着。“姐夫，还真的有这来大的火气？” 四姨不紧不慢，掩饰不住连说带笑的习惯！ “今天不宰了这畜生我誓不为人”！“姐夫，要怎么也得缓过气来再说！给我们说说，究竟是咋回事？！再说啦，这院有老的有小的，你耍刀弄武的，把人们都吓得……，来，先把刀放起来！”  舅舅也劝说着。 “今天非宰了这畜生不行！”  爹口里说着狠话，手却松开了！只是“快气死我了！快气死我了！”  的喊着！“  姐夫，你先消消气，咱慢慢说，先说今天咱喝什么酒抽什么烟吧？铁成，先给你姨夫买烟酒去，都要顶好的！”  这是四姨夫梁殿园的声音，不知他是从哪出来的。四姨夫说的“铁成”就是我二哥！四姨结婚多年一直未开怀，膝下既无儿也没女，而我家已有俩哥俩姐，因四姨的要求，二哥六岁时给了四姨家，小名没变，但改姓梁，先叫梁凤翔，后又叫梁铁山，他是弟兄姊妹里受罪最少的！

——看热闹的不怕事闹大！院子里来了不少好事的！不一会烟酒也买来了，姨夫舅舅们把院子里摆了张八仙桌，烟酒茶，不一会饭菜也就绪了，人们姐夫姨夫不断叫着，高帽子不断戴着，纸烟不断点着，好酒不断倒着，清茶不断添着，饭菜不断上着，爹的火气也不断消着！大概是觉得宣传效果差不多了，知名度也有了，爹的说话口气也缓和下来了。四姨看到火候差不多了，扯开嗓门叫了一声：“ 狗小！差不多了，出来给你爹认错赔不是来吧！”  不一会，大哥口里吃着东西，看来还真跑饿了，隔桌站在了父亲对面，父亲狠狠地剜了他一眼！姨夫说：“姐夫，今天叫狗小给你赔了不是，这款事情咱就算了啦！”  然后让大哥恭恭敬敬地给爹磕了三个头，磕完头，铁成哥就把大哥拉走了。台阶已经搭好了，父子之争这出戏，我爹“大获全胜”，自然可以顺阶而下了，在杯酒交错中，这一闹剧总算圆满落幕了！我哥也在窃喜，知道爹已经跑不动了！

——大哥因为体格强壮，不仅干活不含糊，还喜欢闹红火！自我记忆起，每年正月村里闹红火划旱船，他都参加！并且都是扮演坐船的女丑角，脸上化妆成丑八怪，耳朵上脖子上挂上一些逗人发笑的装饰，按照划船的船夫指挥行事，还常常耍眉弄眼，逗人开心！有时还另外增加一个小丑，扮演调戏良家妇女的角色！在锣鼓镲钹、笙箫唢呐的配合下，还别有一番风味！有一年正月十五点黄河，爹领回好几包鞭和不少的炮，要领上我串黄河。点黄河，就是用木棍高粱杆，按照一定顺序扎成的，象征黄河九曲十八弯；木棍高粱杆上按一定顺序装上三百六十盏灯，表示一年三百六十天，祝福风调雨顺、五谷丰登！灯是用油㶽㶽所做，青年夫妻“ 偷灯 ”还可“ 喜添贵子 ”，类似观音送子！听说爹当了闾长，我好开心，爹也当官了！爹跟着旱船边走边点鞭放跑，我紧紧拽着爹的衣服，生怕跟爹走散。那一刻，爹一下在我心中变得高大伟岸起来，简直就是大英雄！我再也顾不上看大哥坐旱船耍眉弄眼了！而点黄河的地方正是在伯父家的地里！只可惜好景不长，好像爹就当了一年闾长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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