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 根 李 自 传

进 静 净

《二》闹  红  尘

      （一）  说不清的父母婚事与创业

——弟弟曾听别人说过爹妈的婚事，据说母亲十岁就嫁给了父亲。照此说来，这段婚事就有点离奇了：说童养媳吧，名门正娶在前；若说正式结婚吧，明显妈的年龄太小，旧社会娶嫁也有一定道德规范！再说，大哥是1933年出生，妈10岁是1917年，从1917——1933年，中间这16年实在说不清，既然说不清，咱就只好当做空白页翻过，这也是无奈之举！

——从我记事起，最常态化的事情，就是爹妈吵架！开始闹不清为啥吵，时间久了，也就慢慢听出点门道来了：爹曾当过长工，在雇主家听了不少做人道理、乡间趣事、干活巧门、农耕技术、家庭规矩。对于富裕家庭来讲，移植一些日常生活要求规矩本是好事，而对于居无定所、往往锅开无米下锅、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家来说，就显得有点奇葩了！妈知道单凭爹的劳动不足以养家，于是常常四处奔走，想找点生财门路，以便到时能交得起房租，就是吞糠咽菜也有个吞咽的，即使挣不到钱，跟人们多了解点世事百态，听听人们的指点，看看大户人家是怎么起家的，也不算枉费！然而爹不喜欢妈东跑西串、抛头露面！他想让妈天天把家收拾打扫的利利索索，搽抹的干干净净，亲友们来了能夸几句，至于房租能不能交得起，有没有下锅米，他是不多考虑的。两人性格都强，针尖对麦芒，谁都不服谁，三句话不对就吵，实在吵不出高低名堂来，还得动动手脚，当然，到了这一步，吃亏的往往是女人！然而，生就的骨头长就得肉，吃亏也得打！就这样，吵闹一直延续着、家庭依然维持着、人丁不断扩充着！

——起初，亲友们都以为我妈不普通，一个女人家经常跟男人吵吵闹闹的；时间久了，天平开始倾斜，同情妈的渐渐多起来，有些好心人开始给妈出主意、指点迷津，妈也大胆地进行创业尝试，不管行不行，都要试一试，不试不死心。为了取得爹的支持，策略上也有所变化，有时也哄劝哄劝，适当戴点高帽子，打点酒、买点烟、做点好菜，偶尔炒几个鸡蛋，吃鸡蛋成了我爹的专利，当然，爹也给儿女们尝一尝，让我们知道炒鸡蛋是什么味！妈还尽量让爹穿戴的好一点，尽量照顾爹的脸面！……    随着几件事的干成，爹的年纪也大了些，脾气也就小了点，吵架频率也低了些！

——本人记得的，我家曾做过酒，做过醋，磨面卖面还得喂牲口，养猪、养羊、养鸡；开过小铺子，做过炉食：烧饼、月饼、点心、麻花、寿桃；租种过土地，还伴种过，按过西瓜甜瓜，种过棉花、各种菜蔬、置买了几亩地，有了自家的枣树，还合伙经营做酒做醋。凡试过的大部分多少能挣点，亏本的极少，有些干不下去是因政策限制！反正男娶女嫁、队伍扩大，真的把家里吵闹的红火起来了！

——经得事多了，各种人也就见得多了。磨面卖面时，刚磨好的白面较湿，得放到门道的长笸箩里晾干。一段时间以来，发现隔几天就少一些白面，虽然不多，但能明显的看出来，于是爹妈开始操心，经过一段观察，终于弄明白了：原来，有个叫王假名的，年龄比爹略大，常来串门。他遢拉着一双破鞋，大拇趾穿破鞋邦子露在外面；身披一件半截大衣，寒棉暑单，手常背在身后。走的时候，从身后拿出一个大茶缸，舀上一缸面，也就一斤多二斤，再把长笸箩里的白面重新拨拉好，然后倒背着手拿着面，若无其事般悠哉悠哉地走了。有句话叫贼不走空！有时因故不能磨面了，门道有其它吃的，窝头馒头菜蔬等，只要能入口的东西，他都得拿点！爹看到他几次都没惊动他，但告了我妈，说下次一定要当场逮住他！妈劝阻爹：“他走到这一步一定是不得已，谁都可能有迈不过的坎，得饶人时且饶人吧！”  尽管我爹怀怀不忍，但还是听了妈的话，一直没逮！妈还告了全家人，碰到后能躲就躲开，躲不及就装作没看见，不准啃声！时间长了，王假名也习以为常、不以为然了，甚至都不避护人了，就这样一连几年过去了！

——一九四七年七月初，王假名再到我家，这次他罕见地没有背着手！一来就开门见山劝爹妈买房子。当时我家虽说发展劲头还可以，但买房子是件大事，没有大把钞票何以谈买？王假名说：既然教你买，就要让你买得起，既买了房又救了人，一举两得，买房还行善积德，何乐而不为呢？于是他坦诚地说明卖主——西南门的王丕勤，他的本家兄弟！

——话说王丕勤，自幼进京学徒做买卖。王家是本村的望族，人才济济，不管务农还是经商，都搞得动劲很大。务农的土地众多，场院连片；经商的名扬晋中数县，颇具儒商风度，口碑极好！就连王家的坟地都是碑石林立，坟丘连片！然而不知何因，在京多年的王丕勤突然回村。他博览诗书，上懂天文下通地理，极重礼节，见人不管男女老幼都按礼打招呼！闲聊时侃侃而谈，少有不知，多能有问必答。他喜欢观察天象，哪天刮风下雨，阴晴寒热，风向风力，往往料事如神！气象部门遇有疑难，常常向他请教！一度气象部门想聘用他，他却不乐意受聘，一颗夜明珠就这样默默的埋在了上梁的结沙黄土地里！

——有句话叫入乡随俗，回乡同样得随俗。而王丕勤却身在乡村，心留京城！都市生活样样都行，农村生活一窍不通！他身体单薄，手无缚鸡之力，握笔拨算珠之手，怎么也弄不了各种农具！唯一会做的事就是拾柴拣焦炭！一旦谈到京城，眉飞色舞，往往流露怀旧得意之情。说起京城生活，有句话百说不厌：“我们每天吃的是——面条——馒头——肉！——”，肉字不仅拉得长，还要由高而低再挑高！然而，怀旧、拾柴拣焦炭却不足以养家，家里常常无米下锅，经常为吃吵吵闹闹，有时还拳脚相加！人饿的形体憔悴，走路也开始摇摇晃晃。王假名出于本家弟兄的情份，为挽救其摇摇欲坠的家庭，也可能还想报数年的舀面之恩，于是才有了建议买房一说！

——一九四七年七月，好多地方已经解放，解放区土改分田地均房产，上梁又靠近老区沁源，人们心里没底，有的甚至怕有了房产成为土改对象，因此，很少有房产买卖，房产交易实际无规可循，无价参考，因此，很难说贵贱！在王假名的撮合下，李王两家以一十七万五千元成交，书写买卖契约，说合人和多位前后左右乡邻签名公证。自此，李家有了三眼东窑一眼黑角窑三间南房及相应的院子走道，王丕勤所留三间正房背后的舍基地，除留一个茅厕外，其余舍基地都归李家。手中有了钱的王丕勤身体也一天天缓过来，家庭吵闹也少了。从此，李王两家睦邻数十年！当然，李家也结束了串房檐住的历史！而它的缘起则是说合人数年的舀面！

——有了自己的房产住处后，又开始和人合资做醋。双方约定各拿出一定资金运作。然而没过多久，资金周转失灵！经向被雇大师傅了解才知道，开业不久，合资人就在大师傅卖醋收入中扣钱撤资，致使合作中断！因此，合资必须找准人，有利共享、风险同担，对那些无诚信之人则应敬而远之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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